中英两国都从双边投资和贸易中受益,但在所有国家中中国也对英国经济安全构成最大威胁,此话来自周二英国政府发布的《外交与国防政策综合评估报告》。
该文件指出了中国在世界经济中的积极作用。其中说,英国打算与中国深化贸易关系,并增加中国投资。承认合作互利特点并打算发展对华关系的同时,又强调中国对英国的经济利益构成威胁。
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研究员梅新育在接受卫星通讯社采访时解释说,两种相互矛盾的观点同时存在源于英国政府经济理性与经济事务政治化两种思维及两种势力之间的冲突。梅新育专家说:“我认为,英国这两个观点相互之间是矛盾的,这份内部自相矛盾的文件也体现了英国经济理性与经济事务政治化两种思维及两种势力之间的冲突,暴露出英国‘理性追求独立自主’和‘把自身外交战略盲目与美国捆绑’两个主张之间的分歧。目前来看英国内部这方面的争议还是比较激烈的,进而也表现在了他的文件上。
“我相信英国若是追求经济利益、可持续发展和独立自主性,他会逐渐体会到客观经济规律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众所周知,英国作为老牌国家,在国际纷争中一直能够判断自身的真实利益,以实现利益最大化。然而这一立场精明的特点慢慢开始消失,尤其是在近年来涉及中国事务方面。另外,英国的现任外交大臣是否是合适的?他的才能倾向是否符合英国的利益?我想这都需要画个问号。因为作为英国的外相,首先追求的应该是英国在国际社会的利益,而不是把个人的喜好倾向过多掺杂到其中。”
俄罗斯战略问题研究所专家米哈伊尔·别利亚耶夫在接受卫星通讯社采访时就英国既承认与中国合作的互惠性质又把中国视作对英国经济利益构成最大威胁的矛盾心态评论道,愿意与中国发展经济关系意味着英国对中国经济有一定的依赖。但是,一些顽固的英国人把这视为自身经济主权面临丧失的威胁。米哈伊尔·别利亚耶夫专家说:
“从逻辑角度看这是英国政客、经济学家和政府高官表现出的同一枚硬币的两个方面。英中紧密经济联系是由于中国经济在世界上的领先地位,它的迅猛发展、科学技术潜力以及中国在国际舞台上的积极行动所致。无论是欧洲还是千方百计远离欧洲的英国,客观上都需要与中国发展联系,以维持和发展自己的经济并向前迈进。英国的评估报告不仅涉及商品贸易、还涉及资本、投资流动。而且英国主要是中国资本的接受国。
另一方面,英国必须发展与中国的这种经济联系,前提是要建立对这种经济结构的某种依赖。因为英中经济联系非常牢固,而且还有一定的惰性,因此要想改变它们并不容易。英国试图将这种相互依存关系视为对自身经济安全的威胁,认为它会因此失去国家经济主权。英国人的这种恐惧在西方早已司空见怪。”
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在议会上介绍了英国的战略。俄罗斯科学院欧洲研究所英国研究中心首席研究员基拉·戈多瓦纽克注意到了英国议会内的辩论。她在接受卫星通讯社采访时特别指出其中一位议员的说法,即在该文件中能看到前首相卡梅伦和财政大臣奥斯本时代的浪漫面纱。正是这些人的名字与宣布英中关系迈向“黄金时代”之路紧密相关。也有其他国会议员批评鲍里斯·约翰逊对中国的批评不够严厉,他在报告中没有明确表示“黄金时代”正在成为过去。基拉·戈多瓦纽克专家就此评论道:“显然,在议会各派内部进行了长时间的辩论之后,在战略本身的拟定过程中,坚定的“反华人士”未能得以占据上风。谈论中国应当谨慎。要知道,它是世界上最大经济体之一。可以肯定,在不久的将来中国的确将是一个不可轻视的经济竞争者,一个竞争对手,但同时说中国威胁的口气要比说俄罗斯威胁的口气温和。当然英国政府在对华关系中还保留一些回旋余地。当然不希望与中国进行严重的经济和地缘经济对抗。”
在辩论中一位国会议员表示,英国经济可以承受残酷的退欧。而与中国彻底脱钩以及与中国的严重经济对抗将意味着英国将成为一架同时让两台发动机失灵的飞机。英国担当不起。基拉·戈多瓦纽克认为,这是非常正确的观点。她说:
“报告称,英国有发展与亚太国家经济联系以及加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组织的认真计划。当然,中国在该地区的地位很强,这里的大多数国家都与中国建立了供应链。因此即使从这一战略角度看,如果英国寻求发展与亚洲伙伴的关系,也难以与中国进行艰难经济对抗。”
中国人民大学国际能源战略研究中心研究部主任王鹏在接受卫星通讯社采访时指出,英国不可能太接近中国,因为这将破坏它所依赖的跨大西洋关系。王鹏主任说:
“中英的‘黄金时代’实际上具有极强的偶然性,一是双方各有所求,二是中英关系之上的中美关系在当时的奥巴马时代既有竞争又有合作。我们可以看到这份英国报告标题使用的是‘competitive’一词,这一研判与美国的研判也是一致的,即全面竞争或竞斗关系。当前拜登在很大程度上继承了特朗普的衣钵,中美关系整体走向恶化趋势,所以作为美国最铁杆盟友的英国,在大环境不变的情况下,是不会与中国过于亲密的,否则将违背他赖以安身立命的跨大西洋联系。另外,报告中也有提及英国将介入印太事务,我想这显然不大可能给中英安全合作带来新的机遇,更多的反而是会引起一些新的矛盾,比如香港问题、东南亚地方的英联邦成员问题等等。同时在印太战略的旗帜之下,英国也有可能更加高调地介入南海,采取类似航母巡航等行为,这些都会增加与中国发生摩擦的可能性。因此我认为中英的‘黄金时代’确实已经成为过去时,至于是否会一去不复返,暂时我们还无法判断。但是在3~5年内中英关系是看不到转机的,甚至还有可能进一步恶化。”
米哈伊尔·别利亚耶夫专家就英国海外盟友美国对其在经济上接近中国的尝试的反应评论道:“可以理解,盟友会感到不满,也许甚至会发生一点关系上的降温,虽然目前很难想像英美间会略有降温。不过双方都明白中英经济联系的发展是一个客观过程。无论美国如何看待,如果英国想保留一个仍具有巨大经济潜力和政治影响力的国家,英国别无选择。”
英国到2030年战略为与中国达成自由贸易协定留下了什么样的机会窗口?英国退欧后与日本签署了这样的协定,同时正在与美国和澳大利亚进行艰难的谈判。基拉·戈多瓦纽克专家指出,在对华关系上,一切都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语气,取决于英方的言论,取决于政治关系的发展轨迹,包括在对待华为问题上。基拉·戈多瓦纽克说:“近期不太可能指望达成自由贸易协定,因为这一过程是漫长的。甚至还没有与澳大利亚签署这样的协定。英国表示不会在人权原则上妥协。而对华采取的强硬路线、关于人权状况以及中国所有国内局势的言论必将影响谈判过程。英国打算将本国航母编队派往印太地区。这应该成为将其利益转移到该地区并在那里建立一定的地区地位的重要标志。几年前,当英国外交大臣菲利普·哈蒙德声称将派英国船只去支持亚太地区航行自由时,中国立即取消了贸易谈判,并取消了英国大臣的访华。
一方面,英国希望与中国合作并采取谨慎行动。另一方面,它仍然想向自己的盟友表明它正在该地区确立自己的地位,其中就包括抵抗中国的影响力。因此,任何与安全以及英国在该地区的某种军事联系和利益有关的行动,都会反映在谈判立场和贸易协定的前景上。可见,虽然贸易协定仍然没有退出日程,但在现阶段它的前景是模糊的。可能会有一些投资交易,投资合作将会增加,但很难期望在不久的将来能签署自由贸易协定。
在长达111页的评估报告中,提到中国29次。观察家们认为,文件中这些有关中国的表述表明,“中国在国际舞台上的力量不断增长,是当今世界上最重要的地缘政治因素。”
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3月17日在评论英国的此份评估报告时表示,中国的发展对世界各国意味着机遇,而不是威胁和挑战;我们愿同各国本着相互尊重、平等相待的精神,聚焦互利合作,共同应对全球性挑战。赵立坚强调,中方坚决反对报告中涉疆涉港内容,敦促英方停止就有关问题干涉中国内政,以实际行动为双边关系重回健康稳定发展轨道创造条件。